第一百三十四章-我们是它做过最香的梦-《阴阳剥皮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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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默的后槽牙咬得发疼。

    他想起第一起案子,那个总说天花板上有手的女人,他在结案报告写"心因性幻觉";第二起的溺水老人,他坚持"水温导致肌肉痉挛";第三起......所有被他用科学逻辑钉死的"真相",此刻都在井口的胶质里泛着冷光,像被反刍的骨头。

    "沈哥。"小舟拽他袖子,手语很慢,"它在消化我们。"

    胶质突然开始沸腾。

    沈默能看见那些街道图景里的"行人"转起圈来,他们的脸渐渐模糊,最后都变成他和苏晚萤的模样。

    有个"他"张了张嘴,说的是:"你相信真相吗?"另一个"苏晚萤"笑了:"我不信,所以我解剖。"

    "够了。"沈默扯下防护服的拉链。

    他没戴头盔,任胶质的雾气扑在脸上,带着股甜腥的暖。

    周工想拦,被他按住手腕:"您说这是陷阱?"他低头检查解剖刀的刀刃,"可陷阱的形状,是我们自己喂出来的。"

    "你要下去?"阿彩的声音发紧。

    "它吃逻辑,对吧?"沈默把刀插进帆布包侧袋,"那我就给它看看,逻辑也能当刀。"

    井底比想象中深。

    胶质在他脚边翻涌,却没沾湿防护服。

    当他的靴底触到实地时,抬头就撞进一片倒悬的天空——建筑像巨型根须垂落,玻璃幕墙里映着蠕动的血管纹路,街道是暗红色的,每块砖都在微微起伏,像有脉搏。

    他往前走了两步。

    左脚踩碎一片光——那是他二十岁在解剖室给父亲写信的场景,钢笔尖悬在"爸,我今天切开一具尸体"的"体"字上;右脚又碾碎一团雾——苏晚萤坐在博物馆修复台前,指尖正抚过骨笛上的裂纹,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阴影。

    "欢迎回家。"

    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,像浸在水里说话。

    沈默抬头,就见两具玻璃棺悬在头顶,里面躺着闭目的"他"和"苏晚萤"。

    他们的胸腔是透明的,心脏位置有座微型城市在搏动,正是井口胶质里浮现的那些案发地。

    "新神的脑干。"声音继续,"你们的记忆是神经,你们的逻辑是脊髓,你们的解剖刀......"

    沈默没等它说完。

    他抽出解剖刀,在左手掌划了道浅口。

    血珠落下的瞬间,胶质地面突然凝固。

    那滴血流过的轨迹,慢慢显露出一个歪斜的"否"字——不是标准宋体,是他初中被罚抄课文时赌气写的,笔画里带着少年人的尖锐。

    整座倒悬城市剧烈震颤。

    玻璃棺裂开蛛网纹,里面的"他们"睁开眼,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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