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春日的夕阳悬在宫廷屋檐翘起的角上,打在肖染冷漠的脸庞上。 “冷宫……” 对于“姑姑”被打入冷宫,肖染并不算意外,当年玄门政变,萧家谋反,举族斩首。 相较之下,身为“贵妃”的姑姑能留下性命已经是不错的结果,更不可能奢求保留优渥的生活。 然而心中有这个预期是一回事,此刻亲眼目睹破败冷清,好似被整个皇宫遗忘在角落的冷宫,又是另外一回事。 肖染深吸口气,没有去斩断门扉上的铁索,而是纵身一跃,便越过了冷宫的围墙,落在了院内。 冷宫的院子一如既往的荒凉破败。 与赵都安上次到来时不同的,只有地面泛起的青绿,以及院中树木上抽出的嫩芽与花骨朵。 肖染没有吭声,布靴踩着覆着灰尘与细小石子的、凹凸不平,破败的石板地面,朝最醒目的主建筑走去。 拐过屋子转角,她脚步猛地顿住,视线落在屋檐下的一道女子的身影身上。 痴痴傻傻的萧贵妃穿着一身素雅的宫女裙,正孤独地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。 她并拢双腿,用腿缝夹住一支桃花,正神态痴痴地凝视着桃花,用有些脏污的手,一瓣又一瓣地摘花。 每摘下一片,口中就咕哝出字句: “回来。” “不回来。” “回来。” “不回来。” …… 她极为专注,连肖染这么个大活人走近都毫无察觉。 她身旁的台阶上,已经洒满了一片片桃花,还有一根根被她折断,摘的光秃秃的桃花枝。 肖染怔怔看着女人憔悴而呆傻的面容,凌乱的头发,宽大并不合身的衣裙。 她尝试将眼前的女人与记忆中那个雍容华贵,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做对比,却无论如何,都无法将两者形象重叠。 “姑姑……?” 肖染眼眶先是蒙上雾气,继而蓄满泪水,近乎哽咽地喊出了这个久违的称谓。 这时,萧贵妃终于将最后一片桃花摘下: “回来。” 然后,这个痴傻的女人笑了起来,扭头看向不速之客的肖染,很开心地说: “他会回来,会再回来……” 肖染走到近前,缓缓蹲了下来,手中的剑鞘放在地上。 她轻声呼唤:“姑姑,你不认识我了吗?” 萧贵妃开心地说:“他会再回来……” 肖染怔了下,试探问道:“他是谁?” “简文……我的孩子……”萧贵妃如同一个机器人,被触发了关键词,梦呓一般说道: “我梦到他了,他回来了……” 然后神色又低落下去:“但他又走了,梦醒了……” 肖染心头一颗心沉了下去,她伸出手,擦了擦泪水,将萧贵妃的肩膀扳向自己,红着眼眶道: “姑姑,是谁将你变成这样的?是那个徐贞观?还是谁?”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萧贵妃没有回答她,而是如孩童一般,试图挣扎,但失败了,她顿时有些惊恐: “放开我……不要打我……不要打我……” 拉扯之间,她宽大宫女服的衣领被扯开,露出脏兮兮的身体上,隐隐的暗红痕迹。 肖染面色一变,用力将上衣扒下来半截,看到那本该如羊脂美玉,如今却瘦削粗糙的女人脊背上,是一道道红痕。 以肖染的眼力,只一瞥,就判断出是有人用细竹竿或相似的木棍殴打而留下。 她一张脸迅速阴冷下去,眼神近乎喷吐怒火: “姑姑,是谁打的你?你跟我说,跟我说。” 萧贵妃只是挣扎,突然间,冷宫外传来“邦邦”的敲击声,有人在靠近大门。 “她来了……来了……” 萧贵妃如同应激,露出恐惧眼神,瑟瑟发抖。 挣扎地想跑,又似乎不敢的模样。 肖染凌厉的视线扫向紧锁的大门,听到了开锁的声音。 而后门开,一个面色阴鸷,眼距很宽,眉目极窄的年长宫女拎着个食盒,走了进来。 从其身上的衣裳看,赫然是“尚膳局”下属的宫里人,俨然是从负责给萧贵妃送饭的宫中最底层的奴婢。 宫女看到肖染的时候,明显愣了下,继而眼孔撑大,朝后退了几步,就要大喊: “有贼……” 下一秒,一柄剑抵住了她的喉咙。 戴着斗笠的青山女侠眼神冰冷: “你敢叫,我就敢杀你抛尸。” 宫女汗如雨下,双腿颤抖,就听这个胆大妄为的“刺客”忽然问道:“谁准你殴打萧贵妃?” 宫女一惊,下意识甩锅: “不是我要打她,是上头的女官吩咐……前,前些日子,陛下来了一趟,而后下令责罚了管冷宫的女官……所以……” 她不知这刺客来历,怕死之下,竹筒倒豆子般吐露。 她口中的上头,实际只是皇宫庞大的奴婢体系中的一个底层女官,连莫愁的面都见不到的小人物。 上次赵都安和徐贞观来此,见萧贵妃衣裳住处太差,女帝随口吩咐身边人改善些许,便没再留意。 而女帝这句话,经过一层层宫里人的传达,到了底下,便成了责罚。 被责罚的奴婢们心怀怨恨,以为是疯癫的萧贵妃向女帝告状,故而殴打报复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