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老夫观你这手稿中,考成法只写了小半,后面这‘摊丁入亩’,如何解?”董太师问。 还有?才一半不到? 学士们愣住了。 赵都安却没急着说,而是看了眼桌上的毛笔: “墨汁不够了,白纸也不够了。” 众人:“……” 董太师扭头,目光一扫,随手指了指后进来的几个学士: “磨墨,换纸。” 王猷等学士难以置信,尤其眼高于顶的王公子,更险些变了脸色。 让他给一个草芥之身,以卖脸蛋与心狠手辣崛起的面首打下手? 门阀贵胄出身的他,无法接受。 莫愁这会也看了他们一眼,声音淡漠: “没听见么?莫非还要让太师亲自来做?” “……不敢。” 王猷几人怂了,只好不情不愿,取了新墨汁倒入砚台,又给屏风换了一页新的白纸。 赵都安揉了揉嗓子:“说的口干舌燥。” “……”一名学士叹息一声,起身去泡茶。 另一人拉开抽屉,取出中午时,赵都安给他的梨子,物归原主。 夜风清凉,赵都安慢悠悠吃了只梨子,又喝了一盏茶,也是留时间,给这群读书人消化方才所得。 约莫一刻钟后,他才拍了拍手,吸引注意力,笑道: “方才,我们说了吏治。但归根结底,如今朝廷最大的难题,乃是一个钱字。 韩学士的十策,若只是为国敛财,是有效的,我所批判的,并非其无用,而是其弊端太大。” 韩粥面红耳赤,道: “赵君莫要再提,有何法子,还请讲来。” 赵都安笑笑,也不再揶揄他,正色道: “关于钱字,我想分两部分来说,第一部分,还是白日里,诸位商议的,也是韩学士策略中的重点,即赋税与徭役这两大难题。” “说是两个,其实是一个,盖因徭役本身,便是税的一种。 王朝国库,最大的银钱来源,也是一个税字。而大虞收税之法,在我看来,实在不敢恭维。 苛捐杂税且不提,难以避免。以物抵税,又给了下层官吏太多可捞油水的空隙,而最要命的,还是自古以来,已用了上千年的‘人头税’。” 赵都安在屏风上,写了“人头税”这三个字。 所谓的人头税,他自不陌生,就是每一个人,都要缴,无论古今中外,都是最常见的。 大虞的人头税,是典型的封建王朝形态。 穷人富人,缴纳的都一样,富人自不会有什么感觉,但对穷人便不同了。 正所谓越穷越生……加上夭折率高,大虞百姓很能生孩子。 可一个家庭,人丁越多,需要缴纳的人头税越多……逐渐无力支撑,若遇到灾年,更是交不起。 要么逃走躲避,成为“隐户”,要么只能将田产卖了,去做佃户。 而士绅阶层,却享有免税的特权,又有家财,于是可以肆无忌惮收购土地……于是打开潘多拉魔盒,大虞财富迅速向少数人集中。 “人头税下,伴随王朝国祚绵长,势必导致朝廷可收的税钱越来越少……所以,我的第二条策略,便是摊丁入亩!” 赵都安在屏风上写下这几个字,而后解释其内容。 所谓摊丁入亩,其实是张居正一条鞭法的修改版,其核心变化不大。 一个,是将乱七八糟的各种税,只折抵为唯一,就是“白银”。 朝廷只要银子,一改以往缴纳物品,或服徭役等烂七八糟的名目。 这里倒是与韩粥策略中的一个类似,便是服徭役的百姓,只需缴纳银子,而徭役所需的工人,由官府雇佣。 但与韩粥十策不同点在于,赵都安直接动了收税之法,所以不会反复收两次。 其二,便是将人头税,改为“田亩税”,有多少地,交多少,没地的不交。 如此,有地的士绅的负担的起缴税,而穷人因为没了人头税,就可以尽情生孩子…… 赵都安很清楚,人多力量大,人就是生产力,他不嫌人多,只嫌少。 “除此之外……” 赵都安讲完了主体内容,又转身,在屏风上添加了两个附属的词: 火耗归公 官绅一体 “以往官府要将百姓缴纳的赋税中,那些碎银熔炼为银锭,供给朝廷,而这熔炼中必有损耗,被诸多人中饱私囊。 所以,既新法要以白银结算,就必须将这损耗,归为朝廷。” “同理,既改了依照田亩征收,那么,就必须剥走士绅免税的特权,此为官绅一体。” 赵都安最后总结道: “摊丁入亩,田多则丁多,田少则丁少,计亩科算,无从欺隐,其利一,民间无包赔之苦,其利二,编审之年,照例造册,无须再加稽核,其利三;各完各田之丁,无不能上下其手,其利四。” 他顿了顿,环视众人,掷地有声: 第(2/3)页